三、不寧夜
鄭恒舟出了飯館,來到衙門口。衙役告知錦衣衛(wèi)派人來請總補頭去張大鵬家查案。鄭恒舟吩咐見到陳遠志回來,叫他過去找他。跟著便又趕往城東案發(fā)現(xiàn)場。
再度抵達張家,已是申末酉初。錦衣衛(wèi)人馬盡數(shù)撤離,張大鵬家無人留守。鄭恒舟推門而入,隨即愣在門口。只見屋內(nèi)整整齊齊,除了一張小桌斷成兩截,躺在地上外,桌旁四張木椅全都好端端地立在原地。屋內(nèi)一塵不染,似乎有人刻意打掃,就連砸爛在地的桌子旁邊都無半點木屑。他前往臥房、廚房及佛堂察看,都是一個樣子。臥房墻面有塊地方泥灰脫落,磚石松動,不過地上也給清理過了。他走回外廳,無意間抬頭,看見頭頂上有根梁柱微微上凸,似有斷裂痕跡。他搖了搖頭,拉把椅子坐下,靜靜思索案發(fā)當時的情況。
片刻過後,陳遠志趕到,進門之後也是一愣,隨即說道:「打掃得這麼乾凈?錦衣衛(wèi)到底是來查案的,還是來掃地的呀?」
鄭恒舟道:「這是在告訴咱們,錦衣衛(wèi)查過的現(xiàn)場,地方衙門不必再查?!顾焓忠恢?,讓陳遠志也拉張椅子坐下?!赣只蛟S是跟他們上面交待,表示這里已經(jīng)清理完畢,不用擔心地方衙門來查?!?br>
陳遠志坐下後道:「總之他們是來處理善後的?!灌嵑阒埸c頭:「然而做得并不徹底,不知是否有意。市井小民深夜於家中遭人毆打至Si,一般若非挾怨報復,便是覬覦錢財,總歸是尋常案件。」他b向臥房墻面:「那面磚墻讓人給撞塌了一塊,多半有撞脫幾塊磚,事後再由臥房推回原位。這一撞之力可不小呀?!顾蛏现钢褐骸溉欢嬲娥W兒的是這根房梁。常人打架可不會把房梁都給打斷。昨晚在此打斗之人都是練家子,而且武功不弱。」他望向陳遠志道:「張大鵬的出身有著落了嗎?」
陳遠志點頭?!杆巧倭值茏?,師承達摩堂首座妙心大師,據(jù)說擅使般若掌,掌力渾厚。」鄭恒舟皺眉:「少林寺達摩堂首座怎麼會收俗家弟子?」陳遠志搖頭:「他不是俗家弟子。張大鵬自小出家,法號本德,據(jù)說是少林寺本字輩武僧中出類拔萃的人物。然而他從未涉足江湖,究竟武功如何,丐幫的人也說不準。他於三年前還俗,之後定居保定,靠賣包子維生。附近鄰居說他為人隨和,從不與人爭執(zhí)。依我看,尋常市井小民絕非少林武僧對手。若說江湖仇家尋仇,偏偏他又不曾行走江湖?!?br>
鄭恒舟沉Y道:「會不會他當年還俗來此,便是有所企圖?」他抬頭望向陳遠志,又問:「那白草之又是什麼來頭?」陳遠志正sE道:「此人入錦衣衛(wèi)前大有來頭,乃是武當派前任掌門云虛道人的關門弟子。學成下山後立刻入了錦衣衛(wèi)。當年熊廷弼大人鎮(zhèn)守山海關時,他隸屬遼海衛(wèi),專司搜集軍情,立下不少汗馬功勞。熊大人被捕下獄,他也隨行返朝。其後官運亨通,扶搖直上。有人謠傳熊大人就是讓他給賣了的,不過此等謠言,未必可信?!?br>
鄭恒舟問:「他如今在此錦衣衛(wèi)中掌管何事?與東廠可有瓜葛?」陳遠志緩緩搖頭:「這就是奇怪之處了。王總旗說白千戶不受南北鎮(zhèn)撫司號令,直接向上面回報。至於上面究竟是洪都指揮使、提督東廠、還是另有其人,除了白千戶及其親信外則無人知曉。白千戶手下不掌尋常官兵,只有一批親信跟著他辦事,不過這些親信都是武林大派門下弟子,個個身懷絕技。王總旗說不出個道理,只叫我們最好不要招惹此人。」
鄭恒舟道:「他在關外掌管軍情,必定常與黑龍門交手,手下自當有批武林高手效力。只不知這批人在直隸管什麼事?」
陳遠志壓低聲音:「總捕頭,前些日子,朝中盛傳提督東廠組織JiNg兵,打算對付武林人士。莫非就是白千戶這些人?」
鄭恒舟皺眉沉思,片刻說道:「魏忠賢對付武林人士早已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了。然而他猜忌外人,東廠JiNg兵皆由太監(jiān)統(tǒng)領。掌刑千戶、理刑百戶雖由錦衣衛(wèi)長官出任,實則只是掛名罷了。東廠要對付武林人士,不會用白千戶這種外人。況且白千戶是來收拾殘局,問題是收拾誰留下的殘局?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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