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前天那批人，安置費被克扣了?！?br>
        張德勝的耳朵豎了起來。

        「說是上頭撥下來的錢，到了這兒就少了一截?！拱珘褲h子壓低聲音，「有人去鬧，讓憲兵給架走了?！?br>
        「架哪兒去了？」

        「誰知道呢?！拱珘褲h子朝地上啐了一口，「咱們在前頭拼命，他們在後頭撈錢。這什麼世道?！?br>
        瘦高個沒接話，只是把身子往前挪了挪。隊伍動了一下，又停住了。

        張德勝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。右手食指和中指都沒了，光禿禿的，像兩截被鋸斷的樹枝。那是在朝鮮丟的，被Pa0彈皮削掉的。軍醫(yī)說他運氣好，要是再偏兩寸，整只手都保不住。

        運氣好。他苦笑了一聲。

        他想起那天的事。那是五月初，他們連在漢城北邊的一個山頭上守了三天三夜。日本人的Pa0彈像下雨一樣砸下來，砸得山頭都禿了。連長Si了，排長Si了，班長也Si了。到最後，活著的人已經(jīng)數(shù)不清Si了多少人。

        第三天夜里，日本人m0上來了。張德勝躲在戰(zhàn)壕里，聽見腳步聲越來越近。他握著步槍，手心全是汗。旁邊的老李小聲說：「德勝，一會兒你往左，我往右，打完就跑?！?br>
        他還沒來得及回答，一顆手榴彈就落在了他們中間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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