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976年10月14日07:12｜徐州，華東軍區(qū)第三復(fù)員安置站

        張德勝已經(jīng)排了三個鐘頭的隊。

        天還沒亮的時候他就來了，想著早點排上，早點領(lǐng)完，早點回家。可等他到了安置站門口，隊伍已經(jīng)排到街角去了。

        十月的徐州，早晚已經(jīng)有些涼意了。張德勝穿著那件洗得發(fā)白的軍裝，領(lǐng)口磨出了毛邊。這身軍裝跟了他快一年了，從朝鮮穿到現(xiàn)在，怎麼洗也洗不掉那GU硝煙味。

        安置站是個兩層的磚樓，外墻刷著白灰，看上去還算整齊。只是門口的空地太小，擠滿了人之後顯得有些雜亂。門前的空地上支著幾張桌子，幾個穿制服的工作人員坐在後面，面無表情地翻著本子。墻上貼著幾張宣傳畫，「歡迎英雄回鄉(xiāng)」的標語在晨風(fēng)中微微翹起了邊角。

        他身前是個瘦高個，姓孫，山東人，腿腳不好，走路一瘸一拐的。他身後是個矮壯漢子，姓周，四川人，左邊袖管空蕩蕩的，在風(fēng)里晃。旁邊有人靠在自行車上打瞌睡，有人蹲在地上cH0U煙聽收音機——收音機里正放著新聞，說的是唐山重建的進度。

        三個人都不怎麼說話。排隊的時候說什麼呢？說打仗的事？沒人想提。說回家的事？還不知道能領(lǐng)多少錢。

        隊伍前面?zhèn)鱽硪魂嚑幊陈?。張德勝踮起腳看了看，好像是誰和工作人員吵起來了。吵了一會兒，被兩個穿憲兵制服的人架走了。

        「又鬧?！故莞邆€嘀咕了一句。

        「能不鬧嗎？」矮壯漢子哼了一聲。

        「聽說什麼？」瘦高個回頭問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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