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七十章鋒芒

        座鐘的制造毫無疑問成為了葉氏工坊將整體技術(shù)水平提高一個檔次的契機，工坊在拿到了葉韜繪制的簡單的計時器的圖紙之后，只用了幾個時辰就將東西做了出來。將那個看起來簡陋的初級產(chǎn)品送到春暖居的時候，二師兄趙大柱又一次稱贊了葉韜?，F(xiàn)在，隨著葉氏工坊跨出木工的領(lǐng)域越來越遠，越來越多的事情需要精確計時，座鐘雖然很有用，但畢竟不如這種小巧的，最多能夠倒數(shù)一個時辰的計時器來的方便。而且，計時器結(jié)構(gòu)簡單，最適合讓剛剛加入鐘表工坊的學(xué)徒練手。趙大柱不是個善于尋找產(chǎn)品商機的人，但木訥內(nèi)向的他卻總是默默地從工坊的角度考慮問題，不斷完善著葉氏工坊龐雜精密的技術(shù)體系。正是因為有趙大柱負責(zé)著宜城葉氏工坊的本部，不斷培養(yǎng)出技術(shù)過硬的學(xué)徒學(xué)工，葉勞耿和關(guān)海山、索庸才能放心離開宜城跑去丹陽，并且在丹陽呆著大展拳腳暫時不能回來了。

        趙大柱等說完了自己對于這個小小的計時器的看法，才發(fā)現(xiàn)，好像周圍的氣氛有些奇怪。在春暖居的那間冬暖夏涼的靜室里，現(xiàn)在正三三兩兩地坐著十幾個青年人。他們的衣著明顯都很考究，但或許是因為實用的原因，并不比趙大柱身上那粗布的衣服華麗多少。而在光線最好的靠窗的位置，圍著一張小桌子盤腿坐著的，赫然是總督彭德田和水師提督閔越。

        將計時器扔給那些青年們把玩，覺得自己有些后知后覺的趙大柱連忙過來見禮。

        “葉韜，你又弄出那小東西來做什么？除了你們工坊自己用，大概，不太能賣得好吧？”彭德田看了看在一邊湊成一堆的年輕人，呵呵笑著問道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大人。這東西很好用啊?！壁w大柱想了想說：“工坊里工作繁忙，現(xiàn)在中午飯后有些午休的時間，讓大家休息。把那個小小計時器定在半個時辰，倒時候叫醒自己，不會錯過上工的點了?！?br>
        彭德田和閔越哈哈大笑。這趙大柱雖然腦筋簡單了點，但這卻不失為一個好說法。在各級衙門里，被各種事情折騰得養(yǎng)成了午睡習(xí)慣的人太多了，這不失為一個有效的避免睡過頭地方法。畢竟座鐘不可能每個房間都有，多數(shù)都放在大堂或者書房這類需要撐場面的地方了，但這個小小的計時器，卻是可以隨身攜帶的。

        聯(lián)想之下，固然在工坊這等地方需要計時器，其他人需要隨時為自己定下時間準繩的機會也很多。彭德田就不乏說了給來人半刻一刻的時間闡明情況，結(jié)果被忽悠得浪費了好多時間，誤了其他事情的時候。計時器這種東西。彭德田是想要隨身弄一個的。

        葉韜卻滿不在乎地說：“只要有用，不怕賣不出去?，F(xiàn)在能賣錢地東西多了，不在乎這一個兩個，最低限度，有了這東西。天梭鐘表行里不會只有那么點東西了。座鐘的單子已經(jīng)排到明年了，店里總要有點東西賣啊?！?br>
        彭德田點了點頭，說：“好吧，那我們說回來。我們說的那個事情，你覺得怎么樣？”

        彭德田和閔越一起來找葉韜，顯然不會單純?yōu)榱藖磉@個靜室吹吹風(fēng)喝喝茶的。他們帶來了一個狂想，一個讓葉韜心跳不已的狂想。

        在座鐘問世后，彭德田就在整個港區(qū)挪出地方建設(shè)了一個港務(wù)衙門和三個辦事處，都安放了座鐘。并且，他還和原先負責(zé)碼頭事務(wù)的官員，和稅務(wù)官一起。為港區(qū)制定了更加嚴密規(guī)范的條例。在有了具體的時間參照之后，?？坑媱?，裝卸計劃和查稅等等一系列事宜地安排已經(jīng)精確到刻了，這些日子來，宜城港區(qū)越來越有秩序和效率，卻也越來越忙碌?，F(xiàn)在的問題，不光是要讓港務(wù)衙門的屬吏們知道時間，遵循時間表來做事。更需要那些來自各方的船主。大商戶在時間上的配合，不然?，F(xiàn)在地時間表無法進一步推行下去。

        于是，彭德田和閔越想到了一個點子，造一個足夠大的座鐘，應(yīng)該至少是六層樓到七層樓的樣子，頂層四面敞開，是四個表面，向整個港區(qū)顯示現(xiàn)在的時間。整點報時地鐘聲，每一刻鐘會響起一次的時間提示，幾乎都會立竿見影地讓港區(qū)更加有效率，更加有秩序。而這樣的建筑，更會成為宜城港的象征，成為宜城繁華富庶的標志。

        這可就是鐘樓了啊。葉韜的腦子里不斷涌現(xiàn)起以前游歷歐洲的時候給自己留下深刻印象的那些有著高聳地尖頂?shù)母缣厥浇ㄖ谀羌忭斏蠘淞⒅慕饘偈旨艿拇_很能給人一種神圣的感覺。能夠成為一個地方的標志性建筑的鐘樓，那悠揚的鐘聲能夠讓整個地方地居民都產(chǎn)生一種奇特地安定感和歸屬感。而在自己最熟悉的上海，海關(guān)大樓地鐘聲從二十世紀響到了二十一世紀，仍然被很多人津津樂道，仍然是一道明麗的景觀。

        彭德田和閔越合計著的，不僅僅是鐘樓，更是一個具有相當(dāng)實用意義的地方標志性建筑，也同樣是他們這些地方要員的“政績工程”。不過，他們的這種政績工程，似乎值得葉韜支持一下。但是，問題來了。座鐘和鐘樓，遠不是放大若干倍那么簡單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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